“阿祁,走啊,卖货去!”来人吃得脑满肠肥,在整个谈寨乃至溎南省都少有,隔着老远就冲他喊,“今天又来了个大团,看着还挺肥!”

    “再肥能有你肥?自己去吧,我今天没空!”阿祁懒洋洋地回道,“趁着天气好,我得把衣服搓一把,要不等着下午返潮了,又他妈白洗!”

    “就几把你穷讲究!家里连个暖床的憨婆都没有,干净给谁看啊?”那人骂道。

    “干你屁事!桩墩子,有这闲工夫操心我,还不如想办法减减你身上的横肉,回头花大价钱娶回来的媳妇跑了有你哭的时候!”阿祁啐了一口,毫不客气的叫着发小的外号。

    “我叼你个老母!好心当成驴肝肺!”桩墩子骂骂咧咧的走了,留下阿祁一个人坐在原地摇头。

    溎南在华国的边境上,毗邻瞿安,阿祁所在的小村谈寨更是与其只有一墙之隔,所以扮作瞿安人卖特产的事他们打小就做。阿祁一开始想不明白,那些吃饱了撑的游客为什么非要到他们这边来受罪,毕竟瞿安有的华国只会更优。

    岁数大点了,阿祁也算是看清楚个七七八八,不过是虚荣心在作祟,出了这国门连方便面都是香的。刚开始坑钱的时候,他多少还有点心理负担,但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,毕竟那些黑心导游坑的更多。

    阿祁长得精神,脑子又机灵,到了每年的旺季也兼职做个地陪,一来二去的算是打响了名声,附近的好去处没有一个是他不知道的。

    桩墩子祖上积德,家里有点小钱,是个难得的“纯种”,往上刨三代都没有瞿安血统,他娶的老婆同样是华国人。可寨子到底又穷又破,村民大都是华瞿混血,阿祁自己大概也是。听村里的老人说,他那个便宜娘是从瞿安买来的,一生下他就跑了,他爹受不住打击气病了,没过几天就入了土。所以他从小就成了孤儿,吃百家饭长大,没少被桩墩子家接济。

    虽说俩人小时候没少干架,阿祁却是真拿桩墩子当兄弟,凡是赚钱的事都会带上他一份,就是不知道这人最近跟谁学的,嘴碎的很,天天催他娶媳妇。

    阿祁岁数不大,看得倒是很开,像他这样的人没必要讨老婆,孑然一身的就挺好。村子里的姑娘倒有不少愿意嫁给他的,都是成天风里来雨里去,阿祁早和别人一样晒得黢黑了,但架不住他皮相好,还不用伺候公婆,除了穷简直没得挑。但他就是不乐意把人往家放,睡觉行,睡完了咱们还是什么关系都没有。

    阿祁不是个爱惹麻烦的,但总有人上赶着给他不痛快。寨子东头的老耀原本就是瞿安人,早年跟着当地的黑帮从事违法犯罪的勾当,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无恶不作,等到堂口的老当家一合眼,他更是自立门户,做起拐卖妇女的龌龊事。

    “阿祁,兄弟,耀爷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阿邦好不容易跟了老耀,自然得想办法替他办些实事,否则就冲他平日里得罪的那些人,迟早有一天会在谈寨混不下去。但阿祁并不买他的账,毕竟他俩这梁子是从小就结下的。

    衣服搓得正起劲,阿祁也懒得跟阿邦起冲突,于是微微抬起眼皮对他说道,“你帮忙回了耀爷,这个我真做不来。”

    阿邦堆起一脸虚假的笑意,凑近了阿祁,“兄弟,你这又是死撑什么呢?跟着耀爷出趟海,看上什么样的货色都紧着你先挑,到时候这衣裳哪还用得着自己洗?”

    阿祁听不惯他们这种把女人当商品的口气,微微皱起眉头,“我说做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阿邦见阿祁屡次拒绝,面子上有些挂不住,“看得起你才拉你一把,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?给他妈你脸你不要!”

    “别跟我说什么敬酒罚酒的,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坐到一张酒桌上!几天不见还当你学会说人话了,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,满嘴喷粪!”这人从前仗着大了阿祁几岁,身量上有优势,没少使绊子阴人,可挨打多了自然也就明白如何自保,等到阿祁这个子窜起来,阿邦就再也没敢太嚣张。

    “我操你妈!”阿邦跟了老耀之后哪受过这种气,当即就要踹翻阿祁的水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