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的楚离,卸下了周身威仪,拭去了一切尖锐,放弃了手中利刃,却没能拥有可以庇护的铠甲。

    决然而脆弱。

    温晚亭不忍看他深陷在此等情绪中难以自拔,轻咳一声,唤他回神。

    她正待问楚离要不要同用午膳,却见他指腹摩挲着那张玉理宣纸,仔细而珍重,而后将其轻轻往温晚亭身前的案上一扣。

    他声音低哑,长睫微垂:“这些,可还作数?”

    温晚亭带着疑惑,小心翼翼地接过抖开,就着日光一条条看下去,直看得她面红耳赤,轻咬下唇。

    这上头通篇是什么“避讳外男,以安君心。”“生死契阔,白首不离。”之类肉麻兮兮的话语。

    且这若是一封普普通通表明心迹的情书也就罢了,偏偏还像个账本一般条理清晰地一条条罗列出来,这羞耻度立马翻了个倍。

    温晚亭抵着这熟悉的字迹就觉得不妙,深吸一口气看到最后,果不其然,宣纸下角上龙飞凤舞地签着她温晚亭的大名。

    她猛地用双手捂住通红滚烫的脸颊,而后微微分开两指,自缝隙里瞥了瞥端坐那头的楚离。

    楚离凝视着她的双眸,喉头微滚,带着些许压抑:“从前,你承诺我的,可还作数?”

    “这都签上字了还能赖账?”温晚亭将捂着脸的手微微分开些,“你要是还不放心,我再给你画个押?”

    温晚亭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,只觉得他同昨日有些不同,而纵使她觉得自己从前性子过于热情似火了些,什么话都敢往纸上写,什么字都敢往上头签,但她也算是敢作敢当,不至于因为失忆而抵赖。

    楚离却依旧眉头微蹙,略显苍白的唇角一抿:“那若是,没有这张纸呢?”

    温晚亭觉得,若是没有这张纸,这些话她也就放在心里头想想。

    自然,她心里想的,可比这纸上写的更为过分一些。

    温晚亭微微偏了偏头,有些疑惑道:“你今日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她这一句回避问题的反问,似是彻底崩断了最后那一根弦。

    楚离猛地起身上前,一手牵过她的柔荑般的五指,用力相嵌,紧紧相扣,另一只手自那不堪一握的后腰揽过,强硬地将她拢进怀里。